中橫宜蘭支線是我很喜歡的一條路線。
南山高冷蔬菜區,是泰雅族部落。依山勢而開闢出的層層台地,種滿白菜、甘藍、菠菜….在群山環繞下,形成了大片的綠色構圖,給人世外桃源的感覺。
此地也是我到太魯閣的中繼站,可說是有感情的部落。道路兩旁深入處,尚有許多未開發的天然景點,很值得去探索。
「環山部落」是全台灣遠望外觀最美的部落(個人觀點)。
五顏六色的房屋,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如茵的綠草地上,從山上下望,好像火柴盒小汽車一般,那麼色彩繽紛,卻又不可及。
記的有一回在環山過夜,才晚上七點多,我就睡的不省人事;連小孩們在通舖上追逐,將我的身體當作墊腳石,我都不覺甚麼。老婆在一旁看了大呼不可思議。其實那是我許久以來,睡的最香甜的一次。第二天還沒天亮,我們就開著車,找了一個視野良好的小山頭等待日出。太陽升起前,整個環山部落沐浴在雲海中,陽光灑下來,一座座城堡似的尖頂,從海中升起,第一次覺得「雲海」的形容,是那麼傳神。
經過梨山時,順著一個「老部落」的指標往下開,眼前展現的是通往河谷的路。所謂「老部落」,現已沒住人了,但是展望倒不錯,去梨山時可以順遊參觀。
看完老部落,尚有小路往下延伸,終點是一個果農的家。進到屋裡,只見滿地堆疊的紙箱,與一籃籃的蜜李。
主人姓孫,很豪爽的招呼我們;他很訝異,我們怎麼可以長驅直入他的地盤?因為平時路口的鐵柵們都是鎖起的。我說,你今天恰好沒鎖,「可能我們有緣吧」。跟他買了蜜李,邊吃邊聽他聊山上務農的生活。我不太吃「軟軟的水果」;倒是老婆有跟我說,密李好吃極了;所以多買了一些帶回家。
孫大哥的小孩子都在美國唸書,是「橘郡」的游泳代表。老婆也陪在那裡,只他一人在台灣。他說要努力賺錢,希望早日去美國與妻兒相聚。
聊著聊著,他忽然問說,要不要游泳?我當然說要。只是一臉狐疑:上哪游啊?孫大哥起身往屋後走,並打了一個「follow me」的手勢,說:「來就知道了」。到了屋後一看,大家高聲叫好,並迅速的脫去身上衣物---不是怎地,而是看到了一個純淨的大游泳池。
在這盛夏時分,還有什麼能更令人瘋狂?
大哥跟小朋友們說:「我有魔法,可以在一分鐘之內讓你們學會游泳喲,想不想學啊?」,小朋友們欣然答應。只見他拿了兩個浮臂套在自己手上,穿著條「黃埔大內褲」,撲通一聲,使了招「青蛙跳水」。
我和老婆不禁相視而笑,大哥還真是童心未泯啊。女兒膽子較大,只要敢下水,藉著浮臂,就可以悠游在水上了。
到現在老婆帶他們去室內游泳池,女兒都會帶著浮臂,仰躺於水面,悠閒的唱著歌,惹的旁邊陌生人大笑。夏日裡,帶著他們到溪邊,我都會用石塊圍個天然泳池,讓他們帶著浮臂自行玩水,我則自己享受自己的,一點都不用擔心;這都要歸功孫大哥。
大哥說他這泳池的水,是引自天然山泉水;無怪乎冰涼若斯,且有著清甜的味道。
不知道他是為了標榜這泳池的自然純淨,還是純粹施行「第一級產業」,居然還養了一條魚在裡面。而這魚也真有畫龍點睛之效;有了它,「和魚共游」的我們,覺得就好像在溪裡一般自由自在。
在這個夏日的午後,我盡情地游,盡情地笑,像個赤子般。不必顧慮任何俗世的框架,做一個真正自己想做的自我;這樣的感覺----棒透了。
上岸之後,將內褲晾在後院。往河谷地走去,細細觀賞孫大哥的後花園。最下面的碧湖,
在林木的掩映下,更增添綽約的風姿。
沿路種了很多花,小朋友摘了幾朵玫瑰,讚嘆:「伯伯這裡好漂亮喔」。的確,我也這樣覺得。而他竟可以柵欄圍起,宣示這是他的家園。孫大哥,無疑是個幸福的果農。
循著小徑往上走,我的心情隨著步伐,不知不覺變的輕盈起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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