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awke的流浪

陽光閃耀的像四月天，灑在身上，令人忘記了陰冷與不快。星期日去了苗栗鶴岡，人情和陽光一樣溫暖。

舅媽信手拈來，一桌豐盛的午餐就呈現眼前。
我最喜歡的是高麗菜乾及魯肉。

尤其高麗菜乾，是小時候我最喜歡吃的。很久以前在舊家時，固定某幾天，都會有一輛黑色的醬菜車，搖著鈴，「噹..噹..噹..」而來。阿媽總會去買幾樣我們喜歡吃的醬菜，讓我和弟弟們隔天早餐配稀飯。很奇怪，我高中和當兵時認識的人，已經忘掉許多；但三十年了，連那車的樣式，老闆的黑框眼鏡，我卻還記的清清楚楚。是感情吧，我想。

和舅舅到了屋後，那裡有許多舊農具，和他的童年回憶。他如數家珍的告訴我：「這是鼓風機…這是豬籠；那是畫直線來插秧的工具，而那個竹簍是阿公親手編的，大概有六十幾年歷史…」。


這些老東西曾有人出價收購，但他沒有賣。當然，我想沒有人會輕易出賣感情與回憶。他指著一棵楊桃樹說，那是他高中時種下的（語氣帶著感情與驕傲）。
當時還被父親罵說，這樣種樹是不會活的。想不到幾十年了，它越來越茂盛茁壯。他仔細地將每顆楊桃套上袋子以防蟲咬----很費工，但不必噴藥，楊桃會很漂亮。

舅舅摘了好幾顆送我們，就算不談感情，我都知道這是很珍貴的。他還帶我看了醃酸菜的大缸。
分裝入罈子的酸菜，須擠的緊實，盡量不能有空氣，
再將罈子倒過來覆蓋在地上，使水分流出，經過發酵過程，就是福菜了，所以又叫做「覆菜」。

「好望角」，原來可能只是當地人的私房景點，經過多位網友披露之後，現在應該滿熱門了。那天開車到山腰時，竟然起了霧；霧裡看山、看花…都不打緊，但今天圖的就是寬廣的望海視野，如今，卻有甚麼看頭？個性使然，還是將車開到山頂，看見了霧中緩緩轉動的風力發電機，有如一頭碩大的史前巨獸。 往前開，到了第二號廢棄碉堡，天晴時，站立其上，想必會有個寬闊的心胸。

126縣道沿路有多片波斯菊與油菜花田，讓此行憑添幾許情趣 轉上山，來到一座廟。恰巧碰到廟宇「清屯」，而將地藏王菩薩及包公的衣服拿出來曝曬。我不曾如此近距離看過神明的服裝，所以細細端詳了好一會。 小時候看七俠五義，曾為書中人物的俠義所深深打動；而胡適說中國歷史上三個最有福的人：黃帝，周公，包龍圖。因為上古重要的發明都歸到黃帝身上，中古許多制作都歸到周公身上，而許多屢破奇案的故事，都推在包公身上了，儼然是中國的福爾摩斯。這也滿有趣。

「劍潭」，相傳當年鄭成功爭戰失利，經造橋時心念俱灰，而投劍入潭。另一說則是林爽文領兵至此，因軍士口渴乃以劍插地，而泉湧成潭。較有趣的傳說是，每月初一和十五子時，潭水特別明淨，寶劍會浮出水面；時辰一過，劍即下沈。鄉民曾相約查證傳言虛實，唯至今未有所獲。

馬路另一邊，就是劍潭古道出口，我和兒子由此進入，來個「逆向操作」； 老婆帶領岳父岳母及女兒，開車回到入口處起登。剛開始的坡度滿陡的，兒子感冒，爬的氣喘吁吁。沿途動植物生態頗為豐富，只是為免摸黑下山，不能細觀。 山頂的展望，可以看到V字型的道路，另一側封閉的谷地，還有一個「向天池」。 途中遇到一位阿伯，他邊走邊彎身，拂去每一石階上的落葉。 山上常會遇到這樣的人，或淨山、或背水煮茶免費供應山友，既運動又做公益。

古道最美的在前段，而我也在那裡遇上了老婆。 第一次爬山和她走不同方向，實在違背一家人再怎樣也要一起的原則；當我再度看到她和女兒時，真想說：「我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相助，讓我與你相遇…」。最後的一段路，看到一個場景；想起早上看Renoir寫的人生道路的選擇。一個面對未來的小女孩，前頭的路有曲折也有起伏；這張照片，我要給它個名字，叫:「抉擇」。

在暮色蒼茫中，我帶著滿意的身軀，歸心似箭的開車北上。當我再度靜坐書桌前，心中的感覺又多了一點踏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