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中旬,我們連長退伍,遺缺由旅部助勤官接任;這對我來說,是個好消息。雖然我們連長因為即將退伍,肆無忌憚的又踢傷我學弟阿賢的鼠蹊部...


六月二十一日,戰備週,我擔任兵器連81砲排駕駛。凌晨要出發,我前一天叫學弟幫忙買了即可拍,並帶了小說。我告訴自己:這次去是渡假,而非拼老命。


陣地在內埤豆腐岬上方,也就是在陸戰隊附近。想不到我又有機會重回我魂牽夢繫、念茲在茲的地方。美景依舊,無限感動。台灣東部太平洋的景色,世界翹椘。


晚上睡蘇澳博愛幼稚園的走廊上,但是有電話可打,光這樣就很幸福了。第二天,天氣很好,海比昨天更藍。早上吃蛋餅、看報、看小說。累了就在車上睡,高興就看看海,拿望遠鏡看女孩子。


第三天,海面的藍達到頂點。而山,也盡情的綠。內心許下諾言:總有一天,我會再度重回這裡;帶著好的像機,拍下她最美的一面。並將身體浸入寶藍色的海水裡,看看是如何美妙的滋味。


六月底,可怕的酷熱。營部連睡著數十個阿兵哥的大寢室,只有幾具電扇聊備一格。整天汗流個不停,尤其是睡覺時,身體好像火爐在烤,只能光著上身覆以溼毛巾睡覺,但是冷毛巾只一下子就變熱的了。大概是天氣的因素,內心再度熱切的渴望退伍;畢竟已經有一年八個多月,沒有嚐過自由的滋味了。


七月九日,天上掉下一個大禮,我奉派支援救國團的活動,地點在菁桐。活動學員差不多是高中生,內容分三站:貢寮、菁桐、九份。我每天一早必須隨隊,從菁桐到嶺腳瀑布,走路去,回程坐小火車。我的開心,難以言喻。


菁桐站的行程很豐富,當學員們在外活動了一天,吃過晚餐後,還有天燈製作教學,並當場施放。學員就寢後,我們還要和總幹事、副總幹事等幹部開會,每天都要十一點多才能睡。


有天晚上,當我刷完牙,準備可以早點就寢時,有人來敲我房門。開門一看,是好幾個女學生來邀我夜遊,說是沒人陪不敢去。我想,她們一群女生畢竟不太安全,遂本著「人飢己飢」的精神,帶她們夜遊菁桐車站。不過,我可是「守身如玉」,我的眼中除了我老婆,餘人皆無性別之分。


我們住在菁桐國小裡,學員睡禮堂打通舖,工作人員睡房間。我下午的時間是自由的,有天我發現教室外,有個小妹在擺攤賣些麵包飲料,她看起來年紀不大,總是坐在一旁默默看書。我第一次去買,叫了聲:「老闆」,從此老闆就成了她的綽號,學員們也跟著我這麼叫。


後來我們漸漸熟了,才知道她媽媽是菁桐國小的老師,兼管圖書室。暑假適逢有營隊,她就來賺點外快。我們聊了一些共同看過的書,很談的來。她英文不懂,我還教她。很高興在此能認識一個言語投機的小妹,一直到往後好幾年,我們還有聯絡,她也曾來桃園找過我。


有一梯學員正好碰到颱風,多留了幾天,也因此我們特別熟。颱風天不能外出,我就帶著他們去找「老闆」,因為全校的書,此刻都歸她管,我們看小說、聊天,倒也滿有趣;颱風過後,大家都成了朋友。


七月十六日,我請了假回家,因為Renoir十九日要入伍,我和金皮給他餞行。從桃園回平溪的路上,心情還是愉快的,和之前收假大不相同。我從桃園坐火車到瑞芳,然後轉平溪線小火車到菁桐,沒料到多年後,平溪與菁桐站會紅了起來。


保建室裡有台電視,歸校工阿伯管。我和阿伯熟悉後,下午有時會去找他聊天看電視。但是那時候還沒有第四台,節目乏善可陳(但是現在,我可不那麼想了),唯有看球賽轉播時很方便。


逢假日,我也邀請老婆女友來玩;因為我,她還頗受大家的敬重。我帶她坐火車、遊車站、瀑布,還加了其他人沒有的私房景點:「滴水觀音」。最有趣的是,我特別向總幹事請了一個晚上的假,他們還支援我一台125機車,我帶著老婆下山,逛公館、去中正紀念堂看雲門的戶外演出,人很多,演出很精采。


從此,那輛125就好像我的車一般,載著老婆遊遍平溪。至此,我終於了解什麼叫「苦盡甘來」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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