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1日是農曆二月初二,也是土地公誕辰。早上,我載著阿媽到「大過溪」的福德宮「還龜」。


阿媽直接去辦理還龜、求龜的登記,我則到旁邊去吃米粉和鹹湯圓,看了一下雨中的布袋戲。戲台上的表演很賣力,台下卻連一個觀眾也沒有。吃完後,嬸婆叫我去燒金紙,我在供桌上找出我們的金紙,拿到金爐去燒。不同的神要燒不同的金紙,以前從沒跟媽好好學過。到現在只知道金紙屬神界,銀紙屬靈界。小雨一直下著,還好爐邊頗為溫暖,我邊燒邊陷入沉思。


相傳土地公姓張名福德,周武王二年二月二日誕生,三十六歲榮任朝廷統稅官,其為人正直善良,體恤民間疾苦,後世乃建廟祭祀,名「福德正神」。而土地公的神格雖然不大,管的也只是雜務,但卻是最為普遍的民間信仰,與台灣庶民文化息息相關。


供桌上大大小小的米糕龜,有數十隻。看著一票老人家,吃著湯圓、求龜還龜、虔誠膜拜;心下了然,這是他們的一個精神寄託。求龜隔年就須還龜,還的龜只能大不能小,在此慣例下,龜就越「長」越大,數千斤都不足為奇。雲林縣西螺鎮的朝興宮,更有重達1萬6800斤者。這類神龜,如無人乞求,廟方通常將他分贈給眾善男信女,聽說吃了之後,家人平安,事業順遂。幾年前,曾在蘆竹山腳的廟裡,跟著人群排隊,分得原重達數千斤神龜的一小塊米糕。


這次,阿媽還了龜後,又求了兩隻重約三斤的米糕龜。問她求龜的意義是什麼,她說也沒什麼,只是趣味而已。今年還了之後,明年可求可不求。我趕緊接口:「再求啊,我有空載妳來的…」。經過三元街,阿媽開始述說著往事;以前她小時候,這一帶都是果園與稻田,路很小條。她最喜歡和爸爸上街,那時還沒有橋,我阿祖須得撩起褲管,背著她渡「大過溪」。經過一甲子以上的歲月,我不知她對人事景物的變遷,有怎樣的深沉感觸;只是透過她的描述,我感覺時光好像倒退至七十年前,那時還沒有三民路,一個小女孩給爸爸牽著小手,悠然存在於他們的時代…


下午經過八德三元宮,廟前有隻2100斤的神龜,脖子跟電線杆差不多粗。除了米糕外,也有沙奇瑪做的龜,還有糕餅做的龜與麵線做的神豬,饒富趣味。我最喜歡是「鳳片糕」做的,現在好像很少了。每吃到鳳片糕,就感覺有兒時的回憶在裡面;說來好笑,我會擔心有天它將消失,再也吃不到了。老婆對這傳統糕點就不很熟悉,我曾跟她說,我知道桃園有個地方還有賣,找天帶她去好好品嚐一番。


以前沒有電的時代,日出而作,日沒而息,娛樂相當有限。每天辛苦的工作,除了年節假日之外,民間信仰中,各類神祇的生日慶典,該是人人最期盼的。這不只是一種信仰,更是生活的樂趣,一年裡有了各類慶典,生活也就有了期待,辛苦就不以為甚了。我想,這和做苦工的人吃檳榔、喝維士比,有著相同的意義。


雖然這只是庶民文化,但我覺得相當可愛,也有很深的含意。看著老一輩的人從年頭到年終,以虔敬的心情,完成每道程序,按照規矩與慣例,毫不紊亂,決不馬虎,不由得我也受到感染。對照年初一深夜,和老婆從湖口回來,在桃園站前當場看到一個時髦的年輕女孩,大概因為吃搖頭丸而坐上警車;我深深覺得,有些即將逝去的東西,或許該再重新認識一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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