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awke的流浪

三峽的奇人隱士真不少，除了「三怪叔」之外，在往鳶山的半路上，還有一位深藏不露，為人慷慨好客的黃大哥。


那天午後，我開車帶著一家人，意欲尋訪山上的寺廟。那個寺廟在高速公路上常常見到，隱然有靈秀之氣。循著山勢，竟來到了鳶山腳下。車行至山腰處，看到略顯老舊的農場牌樓，我依著習慣，方向盤一轉，長驅直入。


甫停車主人就出聲招呼：「來泡茶啦…」；我一下車馬上有幾條狗圍上來，又聞又舔。原來這所謂的農場，是主人家之前租人的，現已沒在經營了。主人姓黃，他邊自我介紹邊泡茶：「我平時住土城，這裡還有我爸爸在，我每天都會上來…」。他沏了壺茶，說道：「這茶來自福建安溪…」；我說：「安溪我知道，鐵觀音很有名」，他說：「這就是鐵觀音」。


他約束了狗，我叫老婆小孩下車，認識朋友。我們坐在戶外，風吹的有點涼，但是環境很開闊，熱茶很溫暖。黃先生今年五十四，我說如何稱呼倒有點難；他說：「叫大哥吧」，我想也是如此。聊到了些觀念思想的話題，我覺得跟他言語很投機。他說，夫妻相處之道，你不要將老婆定位在單一面向。意即要將她當做長輩般敬愛，噓寒問暖；當做平輩以互相扶持；她生氣或無理取鬧時，當她是小孩就好。這是我未曾聽過的道理；黃大哥，在下領教了。


接著他談到市面上販售的一些食物商品，告訴我們許多衛生保健觀念。我越發覺得他不是簡單人物，問道：「黃大哥，您這麼專門，是什麼學校，學什麼的啊？」，他說，他唸過慕尼黑大學，當時拿農委會四年的獎學金，一年半唸畢業，再去日本深造，最後在農委會退休。


他喜歡交朋友，但不用電話；他說：「有緣就會見面」，「像你們會來這裡，就是一種緣份」。我說對呀，「不過也要看人，如果不是您豪爽的招呼，我也不好意思叨擾啊」。我跟他說：「您的退休生活很棒，這裡自然環境優雅，可以結交朋友，又可以傳播理念」。


天漸漸黑了，他說先去煮鍋飯，留我們一起用餐。我們拿出車上的竹山地瓜，在他考筒仔雞的鐵桶烤。黃大哥又介紹了一味獨家秘方：「醃荔枝」，一顆連皮帶籽搗碎煮三碗水，一天分次喝完，治筋骨酸痛。聽到兒子女兒咳嗽，他馬上煮了醃佛手瓜，真是很好的人。兒子說：「和花蓮的伯公好像喔」。


我們一起從廚房端出了碗筷，白飯和「麻油肉」，以天為幕的吃了起來。黃大哥煮的麻油肉，在肚子餓和環境人情味的催化下，每個人都吃了好幾碗，覺得滋味異常美好。他還敎老婆墩煮訣竅，我們在這裡真是學了不少。


離去時，他拿了幾顆醃荔枝給我，因為他看出我脖子扭到，並殷殷囑咐：「高速公路靠外側車道慢慢開，整條路都是我們的，不必跟人比快」，真是有智慧又很慈祥和藹的長者。感謝他給我們一個特別的週末夜，開車下山時，我們不斷在車內揮手道別。


回家路上，我跟老婆講，下次可以帶著老人家去找黃大哥玩，我們帶隻雞上山，去烤筒子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