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覺又需要「充電」了,我充電的方式是,將自己轉換至另一種生活環境與文化,在那裡我才能重新得到活力。每當有這樣的渴望時,我總是往部落走去。

如果不是因為四個半小時車程,我會把藍色部落里佳,當作我第二個家。因為那裡有賞不盡的天然美景,和我的鄒族好友巴書亞。早上6:30曾先打電話給巴書亞,他老婆說他在忙著裝農藥,待會再打。7:00時車行至新竹,再度打去,他老婆說他已上山工作;還是那副老樣子,連我的電話都不願意等。儘管如此,還是希望能趕快見到他,畢竟,這毫不虛偽的個性是我最欣賞的。


根據以往經驗,里佳雖然有幾處小吃店,但是由於主人會去做禮拜或者聚會,很可能有錢吃不到東西,所以我們還是在阿里山公路的門戶---十字路,先採買食物。當我在車上假寐時,「採買大隊」(老婆和女兒)端來了兩塊小蛋糕:「免費的喔…」,原來是商店新開幕,舉辦酬賓活動。


既然如此,我也就很熱情的去「捧個人場」。有布丁紅豆、湯圓、奶茶、點心等,再次享受了自助旅行者最大的福利。而我們也買了蔬菜、火鍋料等放冰桶,配合一套鍋爐,就可部落走透透了。


看到169縣道旁的「貢禮之石」,里佳就不遠了。相傳這塊大石頭的後面,是神靈居住之所


而石頭就仿如守衛的崗哨。因此,往來路過的行人,多會供上煙酒食物,以祈求平安。其中大部分,應該都是鄒族人返鄉時所供奉的,因為一般遊客並不熟知此習俗。這相當於「斥候」的配置很是特殊,彷彿提醒著外來者:你已然受到我方監控,「千萬不要造次…」。


第三次來里佳,每次時間都不夠玩。


往往事前計畫好要去的「爵爵斯」、「風流洞」、「大石板」…都沒成功。只是白天在部落裡漫遊,晚上則和巴書亞在一起,促膝深談。而這次,又被翠綠色的溪谷所誘惑,決定在「雅妮亞柵那」吊橋下的溪邊,渡過午後時光。



我們把東西卸在溪旁,迫不及待的跳石前進,直到認為最美的一塊腹地。


溪裡有兩層樓高的大石頭,擋住了部分溪水的流路,而形成一個淺池。池底綠色的水藻和黃褐色的溪石,構成一幅清新脫俗的畫面。


這樣的景緻,獲得所有票數,成為今日「最有價值景點」。老婆很厲害,立刻選了一塊有涼蔭的大石頭,睡起午覺。看她睡的那麼甜,希望她一覺醒來,所有煩惱皆煙消雲散。小朋友們忙著抓魚蝦,在這動人的環境裡,相信他們對大自然一定有些體悟。


而我則在一旁欣賞苦花。


開始懂得欣賞苦花,是在梅后蔓瀑布。瀑底深潭裡的苦花,在陽光照耀下,每次的翻身,總會反射出亮眼的銀光;期待這瞬間的驚嘆,本身就是樂趣。整個水底銀光閃耀,此起彼落,好像許多人不停的對你閃鎂光燈。印象中,達那伊谷的苦花,好像沒予人這種驚嘆,可能魚太多,擠在一起而難以翻身吧。肚子餓了,拿出小香腸來烤,那是我早上臨時起意買的,事實證明還滿受大家歡迎。串著香腸在柴火上烤,真是供不應求。


我還開玩笑,叫孩子們趕快撈些魚蝦來吧,可以加菜。就這樣,我們在溪邊玩到太陽下山

才想到該去找巴書亞。


巴書亞經營一家雜貨店(我稱其為里佳第一雜貨店)

白天由他老婆看店,他則是上山做農,傍晚時分下工回家。這回看到他,感覺比以前憂鬱。他說,原本以為世界該是怎麼運轉的,當許多人事物沒有照著他的認知去發展時,他便不能適應這種變動。所以很希望有人可以告訴他,世界上有什麼是可以一直相信,而不必去擔心他是會改變的。唉,有這種原住民朋友真麻煩,哪有原住民想那麼多的?可是看他那麼憂鬱,我只能告訴他,至少「信仰」是可以不變的。除了宗教信仰之外,對自己所堅持的「價值」,也是信仰。透過積極的作為,使人生有價值,那就只有「得」,沒有「失」。外界的秩序,是否符合我們的期望,就不太會影響到我們了。


他告訴我,大半的原住民愛喝酒,是因為不快樂(與一般人想法恰恰相反)。他們對事物的感觸纖細,感情豐富,卻難以表達;面對外來文化的衝擊時,無法有技巧的用主流語言溝通,內心有時是既驕傲又自卑,當無力解決許多困境時,只有謀求一醉。他提到的東西很深刻,身為不同種族文化背景的我,只有暗暗記下來,留待日後慢慢思索。


夜宿的地方是巴書亞阿姨家,結合小吃與民宿。由於昨晚只睡兩三個鐘頭,所以一躺在床上就不省人事。等到醒來是凌晨兩點多,躺在床上,睜開眼睛看見窗外滿天繁星,明月高懸在夜空。此刻整個里佳村,該都在沉睡中吧,獨醒的只有我。


在這寂靜的里佳之夜,心思也異常澄澈。今天聽了巴書亞的一番話,更感到在沒有深入去了解之前,絶不能以主觀的思考去定論這世界;否則,只會徒然窄化了自己的生命而已。




巴書亞其人其事在網誌 回憶/我的野蠻朋友 裡有記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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