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金皮來找我,他說想去一個安靜且可以小酌的地方。還給我出了一個難題:地方由我想。一個不想睡,一個不用早起,我想,找個PUB吧。


沿著縣府路、永安路、大興西路轉春日路,就是沒半家。不知是太久沒出來,還是PUB都倒光了,我們這卑微的小小心願竟無法達成。等到我們已經放棄時,不經意的在南崁發現到一家PUB。


沒去記店名叫什麼,裡面的裝潢、氣氛與格調還可以。聽到了「Heart」的歌,勾起了年輕的回憶。那些歌曲,或多或少都包藏著一個故事。我點了一杯「Tequila Sunrise」,金皮點了一杯馬丁尼。他還打趣的說他點錯了,因為我的比較大杯。


我點的東西是有典故的。十幾年前,我和同學去公館的「 Roxy」,那是一個不錯的地方。空間寬敞,音樂棒,就算你不點東西,任你上樓下樓,也沒人管你。那次,我同學忽然很感性的點一杯Tequila請我喝。他說這種酒台灣不容易喝到(烈酒還沒開放進口的年代),我是一個特別的朋友,所以請我喝。我深受感動,從此只要去PUB,點的第一杯酒,必然和Tequila有關---「Tequila Sunset」、「Tequila Sunrise」、「Tequila Boom」或純Tequila。


但是我怕煙味---被煙燻眼睛會很酸,所以我跟金皮說,不如我們出去,路邊也很好。於是買了單,散步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Corona。出便利商店,我們人手一瓶,在午夜的街上閒晃。我告訴他,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,就算一個人,也會很快樂,但是有你更好。


我們在小公園坐下,買了串燒配啤酒,我喜歡吃烤肉配冰啤酒的感覺,更喜歡和金皮喝啤酒。我們都不是酒鬼,但每次的小酌,總會讓我們天馬行空,無所不談,好像又回到年輕時代。我們最佳的回憶是:年輕時,常一起去啤酒屋。那許多個夏夜裡,暢飲啤酒屋的感覺,至今仍印象深刻。


有一次,談到「軍公教人員應否繳稅」的問題,他能跳脫自身的利益,說出很理性客觀的論點,讓我大為佩服。就這樣,越喝越多,人家店都要打烊了,我們也不理,只一味談我們的。最後逼使服務生在我們周圍不斷拖地,只差拖把沒拖到我們腳上,我們才悻悻然的去買單。但是帳單來了後,發現錢不夠。於是打電話把熟睡中的老單叫醒,電話那頭他說:「大哥,現在是半夜,外面又下著雨耶…」,我說:「算你倒楣,誰叫你是我朋友」。他還是坐著計程車來買單;這種朋友,真是不可多得。


在我們旁邊,坐著一個「丐幫朋友」,看他大包小包,敢情全副家當都在此了。我們固然自喝我們的,但是看他卻也自得其樂。不一會買了碗麵吃,吃完麵又手舞足蹈,十足快樂神仙模樣。街道上偶而經過的車輛,大多是剛收攤的發財車;深刻感受到,每個人都有他的生存之道,許多人硬要把自己的價值強加在他人身上,是滿惡劣的。


金皮是個較內向且不善言語表達的人,在某種特定的感覺下,才會表現出真自我。一旦拋開世俗的包袱,你可以感覺他是個熱情奔放、極易相處的人。三分酒意時,他會剖析你的個性、文章、朋友…講的還蠻準的。有時還兼搞笑。


印象很深刻的一次,我們都有五六分的醺然,他告訴我喜歡「 Pink Floyd」的原因,是因為有次睡前聽著他們的音樂,忽然覺得「靈魂出竅」。我馬上跟他說我懂,我懂那種感覺。有次我略帶酒意時讀辛棄疾的「西江月」:「昨夜松邊醉倒,問松我醉何如?只疑松動要來扶,以手推松曰去!」,也曾有類似感覺。



某次我們聊到了各自的夢想,他想從事跟棒球運動有關的一切事務,哪怕是在大聯盟當個練習生,都會很快樂。我開他玩笑,大聯盟不要這麼老的。但這玩笑開的挺淒涼,年紀越大,年青的夢相對也越遠、越不可能達成。他告訴我,電影「夢田」是他的心境寫照,我鼓勵他,勇敢的去追夢,做了才不會後悔。


回家的路上,開著車。不知為何,忽然想起一首詩:
在異鄉的曠野
我是一滴悔恨的融雪

投入山澗再投入溪河
流過平原再流過大湖
換得的是寂寞的歲月
在這幾千里冰封的國度
總想起那些開在南方的扶桑
那一個下午又一個下午的
金色陽光
想起那被我虛擲了的年少時
為什麼不對那圓臉愛笑的女孩
說出我心裡想說的那一個字

而今日的我是一滴悔恨的融雪
在流浪的盡頭化作千尋瀑布
從痛苦撕裂的胸中發出吼聲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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