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awke的流浪

假日裡我總想去清靜、空氣新鮮、有綠意的地方，雖然最終要回歸塵世，但是身心得以因此而滌靜。


桃園復興鄉霞雲部落，名字很美；沿途的流霞谷，溪谷景色也很美。走到底會遇到霞雲國小，不要過國小往左上山，會到之前來過的佳志部落。佳志橋下有獨享的幽美溪谷，周圍花開的繽紛。


我在山腰瞥見一戶人家屋前有整齊草地，是依山維生或喜愛山林生活的人家吧，我猜想。看到一家人在庭院圍著剝竹筍，我禮貌性的打個招呼，車子準備掉頭。


「下來坐呀…」，我聽到在山裡最美的一句話；若問我甚麼是台灣之美，這是十足具有代表性。接著他們問：「吃飽沒？」，就像陳明章的歌，有著台灣人特有的質樸與關懷。這就是台灣之美。


主人姓方，住板橋，這裡是他準備退休的居所。他把中午現採現煮的桂竹筍拿出來招待我們，大家飽餐一頓；且後悔剛才在山下吃了一些拉哩拉雜的東西。另一家人姓林，是主人家的朋友。林太太是北縣某國中老師，他們帶著一雙兒女，來山上採竹筍，在大自然裡度過假日。


方大哥不善辭令，但是人很豪爽大方。他問我們要不要採竹筍，「要多少隨便你們採…」。我們喝茶聊了一會，然後收拾桌面，帶著麻袋走到屋後竹林，尋找雨後春筍。


先前他們已經採過一輪，現在要有所收穫必須辛苦點，往竹林鑽。竹林深處雖然要彎腰躬身，蚊子也凶，但是比小孩子高的桂竹筍不少。我們沿著坡地往上搜尋，採得的筍子就讓它如火箭般，順著坡往下滑到麻袋處。


很快地我們裝滿兩大袋，毛手毛腳的扛出林子。剝竹筍也是有技巧的，當我剝了好幾枝後，終於慢慢體會到訣竅。竹筍已經變綠的部分不能吃，老婆負責切除。我和兒女負責剝殼，大部分是我在剝。岳父岳母在樹下乘涼，希望他們能喜歡這都市中沒有的享受。


我們忙著剝竹筍時，方大哥在草坪上和林小妹打羽毛球。沒多久方大哥有點氣喘吁吁：「妹妹，你累了吧，休息一下」，妹妹：「阿被，我不累啊…」。過了一會，方大哥又說了：「妹妹，你的手痠了，腳也沒力了，你已經很累了喔…」，妹妹笑著說：「我不會累啊…」；顯然方大哥催眠術失敗。看他汗流浹背的，我替他解圍：「妹妹，是阿被累了」。


可能妹妹很少碰到能這麼讓她有成就感的對手，所以他繼續操阿被。方大哥步履蹣跚，妹妹毫不手軟：「阿被，你跑太慢了啦…」。引的我哈哈大笑，忍不住說：「不是阿被太慢，是球太快了啦」。我有好一陣子，沒有如此開懷大笑了。


我們將筍殼掃到推車，推到坡坎倒掉。扛著竹筍上車，和方、林兩家人道別，臨行前留意了門牌，這裡屬於佳志村。這裡有親切、沒有心機的人們。


循著小路來到溪邊，溪水碧綠。我在溪邊佇立，陷入沈思。
出家人修行之處，往往選在荒郊野外；因為透過「寧靜」與「降低慾望」，才能看見自己生命的內在。看到了自己真實的內在，才有可能得到永恆的快樂，否則一切繁華虛榮的刺激，都是短暫的。


有人說，住在深山裡真可憐，地方這麼小這麼簡陋，又不能去逛街。可是如果瞭解到：「悟者，覺悟本性；本性不動，是名自己。」，亦即一般人的生命，根本就不屬於自己、完全隨著環境在團團轉。不隨著環境而改變心情，才是覺悟。真正的快樂是內求的，如果瞭解這一點，在哪裡都一樣快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