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菁桐回到連上,離退伍只剩一個月。因為普測又展開了,有許多天,我都是在帶傷患轉診中度過。


屆退了,卻還不能享福;基地住的是鐵皮屋。有次颱風來,風雨交加,屋頂嘎嘎作響,彷彿要被掀掉一樣。更有趣的是當此之際,全連齊聚一堂,同心同力的... ...看著三級片。正當大家聚精會神,已然擺脫淒風苦雨死守陣地之苦悶時,外面來了一個人;衛兵大叫「長官好!」。


我們順勢一看,乖乖不得了;肩上兩顆星耶。連長把報紙一扔,彷彿觸電般跳起來:「副總司令好!」。天啊,這種颱風天,任誰也想不到副總司令會駕臨這個破鐵皮屋吧。還好,副總很「識趣」,對於看錄影帶一事隻字不提,還嘉勉了大家的辛勞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我們不知道那部三級片的結局是怎樣。


待退人員不必受測,我和同梯以及小一梯的學弟包哨,站兩歇四。其實我還有一天假,但是連長不同意拉人來站哨;如果我休假,那麼他們就更累了。不義之人我是斷然不為的。我安分守己的服完兵役,不再欠國家;但是國家卻欠我一天假。


我當兵真的很精實,臨退伍前八天,還支援北考部開裁判車。我載的是首席裁判官,人還不錯。邊開車他邊和我聊:「駕駛,你看起來很老了哦...」,我:「嗯...」。「還有多久退伍?」裁判官問。我回答:「八天」。裁判官:「八...天」,「你剩八天退伍,連上還讓你出來開車?!」。然後他惶恐的不斷說著:「快退伍的人八字很輕,小心開... 小心開...」。


第二天,我尤有甚之的開著悍馬車,越野於105靶場。靶場的紅土地坑坑洞洞,最深處狀如壕溝,我的車身傾斜超過四十五度。旁邊的聯絡官嚇的緊緊抓住把手,我則很有快感:誰叫你們不善待屆退人員,你們既然敢排我出車,我就敢開;但不要沒人敢坐就好。


休完大禮拜連假,離退伍只剩三天。星期一早上開始放假,我和老婆看電影、唱歌,度過快樂的三天。星期三坐晚上七點十分板橋發的車,到達宜蘭師部是十點半。


此時已是就寢時間,我帶了一份禮,直奔一營二連找展哥(以前的副連長,現時為新訓連長)。他聽到我要退伍,旣驚且喜,頻頻道賀。在他昏黃的寢室書桌前,我們聊了半小時。他是正期班軍官,退伍還遙遙無期;而我,今晚將是軍中最後的一夜。那種解脫的感覺,記憶猶深。互相留下電話地址我才道別,往中正堂前去。


同梯全部集合在中正堂看影片,時間未到,退伍令還不敢發。和阿堅、阿權坐在一起聊天,此時的心情是興奮且意氣風發的。午夜十二時拿到退伍令,軍旅生涯正式結束。


回程搭另一名同梯阿義的便車,車子奔馳在凌晨的北宜公路,我漸漸睡去。


一時之間還不能習慣已經退伍,寤寐之間,尚覺得「退伍」這念頭是在作夢。等醒來後,再三確認無誤;那種感覺真是太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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