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潛水」完畢,我擦乾頭髮,已經有很多人排隊要跟曉琪買花生。我排在最後面,買完花生,旅行團的遊客也上了車。
送走了客人,阿諾說:「進來坐啊…」,我們跟著走進他的辦公兼會客室。我由衷的稱讚:「你實在太厲害了…什麼都會」,因為他不僅會特技,還是跆拳初段、柔道兩段、還有國術底子、當選過拳擊國手、陸戰隊第六位傑出隊友。「你是天生好手吧?」,我問。
阿諾忙著在找什麼,頭也沒抬的回答:「都是練來的」,「一項特技每天練好幾個小時,久了就會練成」;我還是認為他有天賦。他坐下來補充說:「我以前叫我兒子練遙控直昇機滯空的特技…」,「直昇機可以滯空,但要沒有一點點搖晃就很難」。
他兒子每天練兩個小時,一個月後跟他說:「爸爸,我放棄了,那根本是不可能的」,阿諾跟他說苦練就可以,他說:「爸爸,因為你沒去試,所以你以為可以,其實是辦不到」。他聽了之後決定自己來:「你每天練兩小時不成功,我練五小時總可以吧」。於是他就真的這樣練,當他練成當場表演時,他兒子在旁邊看了,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他這番話,使我在看表演時捕捉到的一個模糊概念,頓時清晰起來。他舉的這個例子,對我來說是頗具震撼性的,對年輕人,更有教育意義。很高興,我的兒子女兒也親耳聽到。
我直接跟他說:「如果我是國防部長或教育部長,一定聘你當顧問」。如果我們的特種部隊有支氣墊特戰隊,只要每個人學到阿諾一半的技術,配合氣墊船兩棲的特性,那會是多大的戰力?同裡還可以成立輕航機、吉普車、機車等特戰部隊;看到我們這種戰技,老是恫嚇我們的人,也會畏懼三分吧?
阿諾說:「說到這個,我曾經去勞軍,在營區飆氣墊船,衛兵過來準備開罵,可是看我載的是司令,馬上立正敬禮」。他接著說:「有次颱風路斷了,溪水暴漲,消防隊也不敢出動…」,他有技術有裝備,跟女朋友說:「化小愛為大愛」,準備去救人。想不到他女朋友說太危險了,竟以死相逼。講起這段往事,他仍有點遺憾。
我到處看,發現椅子上放著一件「鍇甲」,阿諾說那是他扮關公時穿的,有三十公斤重。那麼重,又軟趴趴的,難怪我連拿都不容易,穿在身上,「很辛苦吧?」我問阿諾。他指著一個背包:「這個二十公斤,初期先背著它訓練,騎馬、爬山…等,漸漸的下盤就會有力」。
正好現場有位他的朋友,身高約180體重破百,我請他試穿一下。看他穿著就已經全身僵硬,而阿諾竟是穿著它騎馬奔馳,揮長刀斬冬瓜。
「如果我是教育部長呢…」我又說了。我要請你現身說法,讓中小學生親眼看看你苦練的成果,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」。這個觀念很重要,有沒有這個觀念,就是能不能上太空的啟蒙。「全台灣如果七成的人有你的觀念與毅力,我們就是世界首強…」,我感觸很深。
台灣的價值觀太單一了,不夠多元。父母總是希望小孩將來當醫生、律師、老師、科學家;如果小孩子跟父母說:「以後要當畫家」,台灣父母肯定會說:「不行,會沒飯吃」,但如果是先進國家的父母親,可能會鼓勵他們,好好朝目標前進。
如果我的孩子跟我說,以後要當醫生,「因為可以賺很多錢」,那我會回答他:「免了」,因為一切都會是枉然。當運動員呢?原因如果仍是「可以像王建民一樣,年薪上億台幣」,我還是不會支持。我希望他說的是「我希望把棒球技術再突破,運動的極至是一種藝術,它也可提升很多人的心靈」。
我希望我的孩子當陳達、陳明章或提姆波頓;能做出一些感動世人或對世人有啟發的事,哪怕窮困潦倒也無所謂,人的一生又有多長?而不是考到律師卻去主持二流節目。所以我跟阿諾說:「我兒子來跟你學好嗎?」。
阿諾說:「明年,明年的暑假」,許多技藝我自己摸索可能要五年,但是有了經驗,我教人可能只需一兩年。「弟弟,你跟阿伯講,你要學什麼?」,「跟著我兩個月,保證你有小成」,他自豪的說。
「要自己睡這裡喔…」兒子問;他體力好、能吃苦、有冒險精神,但是怕鬼。阿諾笑:「所以阿伯跟你約定一年啊,一年的時間給你心理建設」,「你可以先去爸爸的朋友家住,也可以在家門口安全的地方露營啊」。
「經過訓練的孩子,你會發覺完全不一樣;那站姿、眼神…」,我很贊同,心裡下了決定。阿諾說,他兒子十七歲時,他就把他送去陸戰隊的莒拳班,「又是力排眾議」他笑著說。我也不禁想起「力排眾議」逼兒子登頂北插的往事。我覺得阿諾很懂教育;他不是一介莽夫。
下個月起阿諾就要去清境農場表演兼主持,為的是跟六位哈薩克人學馬術。「在台灣我騎馬算得上第一把交椅…」,「可是看到他們騎馬…我就煞到了…」,所以他利用這難得的機會,要跟他們學。至於三個月之後,「人總有理想」,阿諾看著前方說:「我會回到這裡,繼續建設我的夢」。
臨別前,阿諾特別對兒子說:「弟弟,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;阿伯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的…」。我用力握了阿諾的手,感謝他給我的啟發。
- May 22 Thu 2008 13:58
吉普阿諾的啟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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