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awke的流浪

夜幕低垂，霪雨霏霏；四周煙霧氤氳，空氣中透著寒意。向天湖畔，矮靈祭場，一場人與神靈穿越時空的交會，即將展開。


傳說賽夏族和身高不足三尺的矮黑族，隔大東河而居。矮黑人雖身材短小，但臂力驚人，且長於巫術，尤擅長農耕技術。賽夏族人每年稻 粟成熟時，必請矮黑人前來點檢榖物結實狀態，並共行祭祀，以祈豐收。可是，矮黑人性好女色，常到賽夏族部落中調戲婦女，族人受其凌辱，痛苦不堪，，遂設計消滅了矮黑人。


矮黑人滅亡後，賽夏人終於解脫，可是，稻粟也不再年年豐收，族人為慰藉矮靈，乃舉行矮靈祭。



矮靈祭每二年一小祭，十年一大祭，通常是在秋收的月圓時舉行，現在則多固定於農歷十月十五左右。祭典的過程相當繁複，整個儀式下來，通常需六天五夜。經過祭告祖先和矮靈、歌舞迎靈、延靈、娛靈、逐靈、送靈等一連串的過程才宣告落幕。而一般人只能參加娛靈的三天三夜。


2002年來到了南庄的向天湖；


相機、錄音機、電池、雨具皆準備齊全，我即將參與多年來，原住民中最神秘的祭典。因爲矮靈祭是台灣現存最原始、完整、純樸的原住民祭典，具有深遠的歷史意義，所以吸引了許多遊客及學者專家，前往參觀研究。


賽夏族分布於新竹五峰鄉的大隘，稱為北賽夏；另一支分布在苗栗南庄的向天湖，是為南賽夏。原來的祭典有祖靈祭、鎮風祭、祈雨祭、驅疫祭等，除了矮靈祭，其他祭儀大多已失傳。是故，矮靈祭可說是賽夏文化僅存的精華。

祭典當天交通管制，要上山皆須乘坐接駁車。早到的遊客，可以順遊向天湖。向天湖高七三八公尺，周圍遍植杉林、桂竹


使整個湖景更添幾分韻致。因地勢較高之故，每逢冬季或晨昏，經常霧氣繚繞，極具靈秀之美。


建議下午到達，先覽湖畔的黃昏景色。太陽下山後，再到環湖的攤位


享用賽夏風味美食。有酒量的人，可以來上一點糯米酒。


儀式開始前，祭場周圍擠滿了遊客，各大媒體的SNG車都到齊，場面十分盛大。雖然天空飄著細雨，地上已滿是泥濘


但沒減損眾人的興致。


祭典開始，總主祭與小主祭挽手唱歌，緩緩從靈屋內跳舞出來，進入廣場後，所有的族人加入舞圈一起共舞。


麥克風傳來祭祀的歌聲，雖然不懂其中的含意，但感覺的出來是很優美的詩歌，那種韻味很相似回教世界中，智者的可蘭經朗誦。而那幽遠悲淒的歌聲，彷彿也表達了賽夏人對矮靈愛恨糾葛的複雜情感。



在祭典中作為發聲工具的「臀鈴」


則是整個儀式中，不可或缺的代表物。「臀鈴」的下擺通常吊掛著管子或珠鍊，袋子繡有美麗的紋飾和鑲嵌的亮片。當舞者隨著節奏緩緩擺動身體，帶動了器物碰撞，產生出清奇且帶神秘的聲響。這可能是賽夏人與神靈溝通的媒介之一，因為我注意到「臀鈴」的製作非常考究，裝飾華麗，且每一個舞者臀鈴的顏色都不相同。如果它不是在祭典中擔任重要的角色，就沒必要如此費工了。我想，每個製作者在製作臀鈴時，必定十分謹慎與虔誠，否則，正式登場時，這個溝通的媒介可能就「失靈」了。


我踩著爛泥，邊錄音邊捕捉鏡頭。整個祭典的歌舞變化不大，同時更沒有豐年祭的狂歡氣氛，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神秘。


午夜之後，遊客漸漸散去。雖然全身有點濕冷，有點髒；


但我不願就此離去。坐在「賽夏文物館」門口的地上，讓已經疲累的兒子和女兒睡覺。

我和老婆則脫掉鞋子，坐在鋪平的雨衣上，喝著糯米酒配石板烤肉。


已是凌晨時分，耳邊仍不斷傳來低廻轉折的祭歌。看著文物館，我知道它可以收藏所有的器物，卻沒法讓今晚所看到的延續下去。


但願，賽夏族的矮靈祭，不會因外來價值的衝擊，而改變了原有的內涵。此刻，只希望不要太快睡去，我想用整個靈魂去好好感受。